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骁乙长剑一挥,斩断了冷箭的箭羽,却未能阻止冷箭的去势,只是稍微改变了一点儿角度,让冷箭直奔楚玥璃的胸口。

这种突发状况实在令人防不胜防。且,楚玥璃不像其他武者,有着雄厚的内力。她有的,只是玩命与拼杀。眼瞧着半截冷箭即将射入胸口,白云间一个箭步冲上来,一把将其攥住。

紧接着,第二波冷箭袭来,接连数发。

白云间上前一步,就要抱着楚玥璃躲避。楚玥璃却反应过味,立刻用肩膀撞向白云间,将他撞离了门口,不让他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。

冷箭入内,咚咚咚地射进了地板中。箭尾晃动,闪现出火花。

楚玥璃和白云间对视一眼,暗道不妙。

楚玥璃动作极快,立刻扯了被子,裹住了白云间和自己。

箭尾炸裂,烟花在噼啪声中火光乱窜,立刻就点燃了整个房间,以及楚玥璃二人身上的棉被。

浓烟呛人,火苗四起,楚玥璃和白云间用棉被护着身体,冲向外面,扔掉棉被。楚玥璃顾不得自己腿上的火苗,立刻蹲下身子,用双手拍掉白云间袍子边的火,然后才轻轻一跃,跳进用来装水的大水缸中,灭了身上的火。整个过程,她没让白云间动一下。

骁乙见白云间无碍,第一个杀向暗箭伤人者,护卫们立刻组成人盾,护在白云间的左右。

白云间却道:“分出一半,去护着她。”

护卫们立刻依言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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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玥璃从大水缸中钻出,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骂了声:“炒蛋!”隔着护卫,看向白云间,突然喊道,“还不把你们王爷扛屋里去!”

有人推来四轮车,白云间坐下,而后对着楚玥璃伸出手,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腿上。这一幕,何其相似?然,结果却并不相同。楚玥璃没有去牵白云间的手,而是拧了下裙摆的水,撒腿去追刺客。

骁乙没追上刺客,转身返回,与楚玥璃擦肩而过,本想叫住她,却又收回了手。

楚玥璃见骁乙无功而返,不认为自己就能追得上,于是她放慢速度,慢慢走着。

夜里风凉,有些刺骨。

陶公公从暗处出来,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楚玥璃的身上。

楚玥璃看向陶公公。

陶公公没说什么,只是背着弓,一瘸一拐地走着。

楚玥璃走到陶公公身边,刚要说话,陶公公一眼看去,阻止了她的话,开口道:“夜冷风寒,小酌几杯吧。”

楚玥璃点头。

二人来到酒肆,敲开了房门。店主切了肉,煮了酒,然后退开。

八指想要靠近,却唯恐被发现,最终最能离开。

陶公公和楚玥璃对饮了三杯后,陶公公率先开口道:“今日喝酒,你怎不防着我?”

楚玥璃噗嗤一笑,反问:“其实,我也想不明白,你灌醉我后,意欲何为?”说到底,都是一个太监罢了,她还真不信,他能让她怀孕生娃。

陶公公的面皮沉了沉,半晌,才缓和了几分,说:“你无需总用话刺我。”

楚玥璃说:“公公刀枪不入,还怕几句不中听的真话?”

陶公公眸光一冷,突然暴怒,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!

桌子碎裂,酒水洒了一地,杯盘狼藉。

楚玥璃起身,丢下披风,抬腿要走。

陶公公说:“不想听听我的故事?”

楚玥璃回道:“没空。”

陶公公不太自然地说:“换张桌子罢了,何必生气。”

楚玥璃停下脚步,斜眼看向陶公公,“本就是公公,为何不让人说?”

陶公公第一次感觉到何谓有苦难言、有怒难发。他的手动了动,摘下面具,露出那张完好如初甚至更胜从前的脸,苦涩一笑,说:“伤疤揭开,总是痛。”

楚玥璃觉得自己没有心软,但还是消气了,坐在了另一张凳子上。

陶公公也换了位置,倒是配合。

店家重新布置了酒水饭菜,然后继续隐身不见。

楚玥璃断言道:“这酒肆是你的?”

陶公公也不隐瞒,点了点头,回道:“这酒水和卤肉的方子,都是春家的。原本,春家就是靠酒水发家的。后来才经营起了茶盐,以及衣食住行。”

楚玥璃喝了口酒:“今晚喝的酒,和寻常不同。”

陶公公笑道:“寻常卖的酒,自然喝不出最正宗的滋味。春家没了,惦记春家的人,却不少。”

楚玥璃问:“春家招惹了谁?”若是以往,楚玥璃才不会问这么私密的问题。

陶公公捏着水杯的手,紧了紧,又慢慢松开,举杯,将酒水饮入腹,一路灼烧滚烫下去,让心安稳几分,这才回道:“我娘是西蜀有名的第一大美人,多少青年才俊为她得了相思。我爹最终抱得美人归,却也为此得罪了不少人。这其中,就有瞿家大公子。瞿家老爷,是官老爷,在西蜀手可通天。瞿家大公子为了得到我娘,编排出诸多罪名,生生害惨了春家。”眸光有些游离,仿佛想到了什么,喃喃道,“偏偏,有人落井下石啊……”转而勾唇一笑,“你看,我那院子里种下的人花,还有养在密室里的宠物,就是瞿家人。”

楚玥璃能感觉到这段过往所饱含的血腥,才铸就了今日的陶公公。谁对谁错,现在已经不用分说。胜负已分,便是结果。

楚玥璃说:“你一个人逃到帝京,就是为了报仇?”

陶公公点头,倒酒,一饮而尽。

楚玥璃问:“现在想来可曾后悔?”

陶公公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,调侃道:“后悔?若是我有一丝一毫的后悔,早就胆怯地死在了深宫大院内。”给楚玥璃倒酒,“落子无悔。结局未定,因果已在。我不会放过任何欺辱过春家的人,否则……才是真正的愧对列祖列宗。”

楚玥璃能感觉到,陶公公心中还有恨。在瞿家彻底灭了之后,他的心中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恨意。由此可见,春家的灭顶之灾,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。

楚玥璃心中隐约有了猜测,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当然,这个话题,她不能再问。就算她问了,陶公公也一定不会回答。

楚玥璃意有所指地感慨道:“男人的秘密,总是裹着血腥和暴力,却偏偏要伪装平静和冷淡。”

陶公公噗嗤一笑,反问:“你是在说白云间?”